老阳楼中。>
明王坐在椅上,他的人刚刚回来禀报,说萧伯鸾进了申小菱的铺子。>
身侧的贴身侍者弓着腰,道:“这萧伯鸾和申氏走得有些近了。”>
明王定定地看着窗外的运河,手中把玩着一尾玉鱼。萧伯鸾刚从老阳楼出去,就正大光明地进了申家的铺子,自然是不怕自己多这个心的。>
“无妨,他嘛,本王还是了解的。”明王甩了甩玉鱼的穗子。>
“只是,若申氏不除……”>
明王张开手:“不急。她目前不能死。”>
“小人蠢笨,不能领会殿下的用意。”>
明王并不解释,又问:“萧伯鸾从申家那个秀才管事家里缴走的布去哪里了?”>
“小人查了,还在府衙库中。说是证据不得随意调动出库。”>
明王这一段日子有一些焦头烂额。>
广州仲五被抓,莲丝布没到手,六千两黄金被罚没,不仅如此,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了仲家,自然是从仲五口中得到了些证据的,但不知他吐了多少。>
“仲五如何?”>
侍者有些忐忑:“过堂时,原本就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死了?”>
侍者摇头,跪了下来:“咱的人进不去。正在想法子。”>
“死的那一个,背景可查到了?”>
侍者擦擦汗:“查了,那人姓俞,荆州人,祖上三代做布匹生意,似乎真无其他牵连。”>
明王不信。谁人不知仲家在广州的权势,能在广州动得了仲家的,又岂是寻常商户?>
现在没了仲家,总要有钱的来源。>
父皇南巡,商户认捐的几十万两终归是要过工部的眼。不说远在蜀州的端王,宫中那个弱鸡一般的平王,他的党羽势必要拿这银子做文章。>
该拿不该拿,明王心头有数。>
这也是他暂时不想杀申小菱的缘由之一。>
“你说,能动得了广州府衙的,究竟是谁?”明王问道。>
侍者眼珠子转了转,弓着腰道:“小人虽没证据,却觉得这事与端王有关。”>
“为何?”>
“好歹荆楚离蜀州近一些。”侍者道,“再说,宫里那位,咱们有人盯着呢,殿下买莲丝布的事,也只是临时起意。他远在京城,鞭长莫及。”>
明王觉得颇有道理,旋即又怀疑起来:>
“蜀州那位自小就长在那里,他能动得了广州知府?他这辈子恐连广州城门都没进过。”>
“这......”>
“这事处处透着蹊跷,你再去仔细查一下广州知府的履历,可有障目之处。”>
“是,那仲五那边.....”>
明王斜睨了他一眼:“你进得去?”>
侍者冷汗涔涔:“小人这就去想法子。务必让他吐不出一个字。”>
“当真是蠢死的!”明王叱道:“且不说那府狱就等着你去送证据。仲五跟了本王多年,他的人本王放心。本王不放心的是其他人。要拿他做文章。”>
明王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想到一个最稳妥的法子,对侍者仔细交代道:“你,立马给京里去信。想法子让工部和刑部尽快联名上书,弹劾本王贪墨行宫修葺用的银子,还纵容仲家欺行霸市行凶伤人。”>
“这……小人不懂。”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不用懂!”明王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极。要的就是这个“不打”。>
这两件事一件为虚,一件为实,偏偏都指向自己,论谁都要多想想真假。>
父皇的脾气秉性,他自认还是能掌握几分的。>
越直接的证据,就越不信。>
。>
不出十日,几本工部和刑部的弹劾折子,漏夜送到了万勰帝手边。>
戌时,龟鹤延年灯跳跃着,照得朱红漆柱子上的两条巨龙活了一般,蛰伏在半明半隐之处。>
万勰帝斜倚在椅上,长目微敛。>
何吉安勾着腰快步走来,看了看龙颜,低声说道:“陛下——”>
见他反而将眼闭起来,便继续说道:“陛下,左大人和王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万勰帝似乎睡着了。何吉安对宫人挥挥手,又退了下去。>
站在雪地里的左王二人,见何吉安出来了,上前问道:“陛下他……”>
何吉安摆着好脸色道:“陛下已经睡了。二位大人有再大的事,留到明日早朝再议吧。”>
送走,何吉安退回殿中。>
“陛下,二位大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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