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舟回到杭州的那一日,天又下雪了。>
他跨进逼仄的小宅院,洛巧玥和常清常静正忙着给肉刷酱,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娘亲还在的岁月:母亲和嬷嬷在院子里备年,洗刷着买来的果子,肉和鱼,或炒或腌制一段时日,待到了除夕再拿出来食用。>
忽地,洛巧玥一抬头,看见雪地里站着一个灰扑扑的人影,眼眶一下子红了,又暗咬银牙,将眼泪逼了回去,不让别人看出来。>
“柳怀舟!”她举着涂满酱的手迎了上去,嘴角挂着笑,“怎么不找个人提前知会一声,我去城门口迎你。”>
“巧玥姐姐安好,常清常静两位姐姐安好。”柳怀舟挎着包袱作了一个揖。>
“快,跟我去见夫人。”洛巧玥随便找了一块抹布,胡乱擦了擦手上的酱汁,拉着他便走。>
院子不大,没两步便到了。柳怀舟正要敲门,被洛巧玥拦住。>
“夫人她......和过去不同了。”她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他的脸,似乎黑了,皮肤也粗糙了。都说京城风霜凛冽,看样子他没少吃苦头。>
“我听说了一些。”>
“夫人一直在等你,谁的话她都没反应,就等你。你快去吧。”洛巧玥指尖轻轻推了推他,退了两步。>
柳怀舟点点头,轻轻地敲了门,再推门而入。>
任是听薛石隐提起过,但见到申小菱的状况,他仍然惊诧不已。>
她靠在床头,凤眼半眯半睁。>
怕惊扰了她,他只试探着轻唤:“老师?”>
见她没有反应。又靠近了两步,提高了一点声音:“老师,学生柳怀舟回来了。”>
申小菱抬起了眼皮。他跪在床边,抓住她的胳膊,不禁悲恸万分:“老师,学生柳怀舟回来了。学生不能代您受罪,是学生之过——”>
说罢便伏在床沿哭了起来。>
一个大小伙子,哭鼻子算是什么事呢?>
但他有进步了,若放在从前,是断然不会一人进她房间的,更不会触碰她的胳膊。>
看来,京城之行对他历练不小。>
柳怀舟终于回来了。>
这十多日过得太漫长了。申小菱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怀舟——”她终于说了十多日来的第一句话。>
柳怀舟抬起头,破涕而笑:“老师?”>
“京城如何?”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关怀,甚至不问他路途是否顺利。>
“学生和家父已盘下了一间铺子,和一个宅子,只等着老师带着大家去。”>
“钱,花完了吗?”>
陆启权去广州卖莲丝布挣了六千两黄金,她给了萧伯鸾二千两,算是还他将莲丝布从府衙里弄出来的人情。另外四千两,一半给了柳怀舟,让他带着父亲柳掌柜暗中先去了京城落脚。一半给了陆启权,让他从徽州绕道北上与柳怀舟汇合。>
“老师放心,四千两黄金,只花了五百两。”>
“京城物贵,怎花的如此少?”>
柳怀舟笑道:“带回京的货物,卖得不错。别看他们是京城的显贵,也没见过我们的新鲜玩意。”>
怀舟的话见多了。申小菱想。>
“我的番茄和辣椒呢?”她问。>
“老师放心,学生放在暖阁里,长得极好。”>
这么说新宅子还有暖阁。她看了看柳怀舟身上的衣衫,还是那些灰布长袍。>
“你该换件新衣。”她说道。>
柳怀舟有些尴尬地扯扯衣裳:“穿惯了,倒觉得旧的舒服。”>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她没有具体说什么事。>
“学生都安排好了,”柳怀舟从怀中掏出一个名单,“老师看看,可妥当?”>
申小菱吃力地动了动手臂,又放弃了,只得就着柳怀舟的手看了看。>
“极好。”她看着年轻人,眼神充满了赞许。>
“老师应该多补补身子,”柳怀舟想起薛石隐的嘱托,“去京城的路山高水长,您的身体熬不住。”>
“我暂不去京城,”申小菱道,“杭州之事还未了结。”>
“那您这病要到何时才能好?大家都很担忧您。”>
“怀舟,你得替我瞒着所有人。”申小菱道。>
“学生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尤其是巧玥藏不住事,你务必瞒住她。”>
“是,学生谨记。”>
“陆启权如何?”>
“他将罗曼留在了徽州。”>
申小菱皱起了眉:“为何不带着罗曼?”>
柳怀舟有些为难:“陆大哥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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