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闻说是贾琏手持宁国公的“忠勇剑”,劈了秦氏的棺材,阻得灵柩无法入葬,不由“嗳哟”了一声,用手捂着心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贾赦这些年来虽暗怨贾母偏心,可此时见老母有如此痛心之状,不由也暗自叹息:>
原以为自己这偏心老娘一心只挂记着二房的宝玉,如今看来,也还念着些儿自己这一支上的孙辈,到底还是也忧心贾琏的生死。>
却不道贾母后面说出的,竟然是:“好歹是叫我放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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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贾琏可是叫皇帝手下的侍卫首领当街拿走的,以贾赦在朝多年的经验,也明白这是凶多吉少的兆头。>
亲孙子此时生死难料,不知要被贬被流,被杀被剐,亲祖母竟然说“放心了”?>
贾赦心中极是不满,又不敢明言,脸色只愈发难看。>
贾母见了,便朝贾赦道:>
“你也不必这般丧着脸,你那儿子,比你出息。”>
贾珍在旁听贾母这话头,心中不住地翻腾:老太太这话,怎么听着倒像是褒奖贾琏的意思?>
于是便上前道:>
“贾琏方才做的也忒过了些,这送殡的事情误了吉时,只怕还得请钦天监阴阳司来重新择日。>
幸而僧道未走,还是先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连夜对坛多作好事。>
继续还得再请一百单八众禅僧重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九十九位全真道士,也仍在天香楼上打解冤洗业醮。然后……”>
“这些都随你弄去。要紧的是赶快去重新看副杉木板,与蓉哥儿媳妇重新收敛了罢。”>
“这……”>
“这什么!那棺材板都给剑劈了,不吉利!”>
听闻贾母语气加重,贾珍不敢再顶,赶忙应下来。>
旁人心中各自忐忑,贾母心中反倒安稳下来。>
此时贾母的轿车也终于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贾母便拉着宝玉,登车回府去了。>
其余人等十分无奈,也纷纷上马上轿,跟着这一路大殡,也不再吹唢呐打响器,只安安静静赶紧又调头,重回宁国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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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倒也罢了,只王熙凤在车里,急得不住地用手捶打车板。>
作为荣国府的长孙媳妇,她身上有诸多规矩束缚,没法子当街抛头露面,只能命自己的小厮去前面探听,不住来往报信。>
前面听说贾琏与贾珍对持,已经让凤姐急得恨不能出去揪贾琏回来,待听说贾琏被宫里的羽林卫带走,凤姐顿时吓傻了。>
及至一路大殡又回至宁国府,因突然出此纰漏,宁国府里乱作一团,凤姐作为协理内务的头脑,因要处理几百件大小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反倒又顾不上担忧贾琏了。>
而此时连躲在屋里装病的平儿,也听说了贾琏当街拦截了宁国府的送殡队伍,还竟敢偷拿了贾氏宗祠里供奉的宁国公佩剑,在几千几万人面前劈了东府里小蓉大奶奶的棺木,顿时吓得浑身冷汗不断,险一险当真得了病。>
她不知此事到底轻重如何,只听说连老太太都顶风冒雪地亲自追了出去,可见不是小事。>
她也不知贾琏到底为何要做这些出格的事情,只忧心他到底会不会被皇帝杀了。>
心惊胆战之余,又想起昨夜贾琏莫名其妙给了自己一大笔银子,叫自己等兴儿送信儿来,就带着晴雯逃离贾府,平儿心头又是一热——原来只道贾琏好色而薄情,竟没想到这人倒很是为自己打算,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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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此时正被四个羽林侍卫围在正中,一路朝皇宫而行。>
贾琏也不知自己要为这一出英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是以表面从容,内心却极为忐忑不安。>
瞧了瞧前面马上卫同光挺得笔直的背影,也不敢开口问一句话。>
这卫同光将进四十的年纪,高高的个子,宽肩窄腰,白面黑须,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块脸,除了方才传了一句圣旨之外,就再没出过一声。>
贾琏知道这等在皇帝身边随侍之人,都是极为谨慎的个性,心中不由又吐槽:>
这些人都跟“活死人”一般,有个什么趣味?>
我若是当皇帝,身边的侍卫除了必得武功高强之外,还一定要他们个个都得会说脱口秀,不会?哼哼……>
一行人走过长安左三道门,走过长长的御街千步廊,这五个人简直就如同毫无生命一般,只是拘着贾琏前行。>
然后又绕过午门,只沿着宫城的城墙,一路走过东华门,仍旧不停,一直走到左掖门这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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