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狼?那白眼狼要不要套一只回去?”>
高启功伸手抓起桌上的酒杯,也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裘世安听得出他这话里有话,笑道:>
“有现成的狼,顺手套一只回去也未为不可啊。”>
高启功也回以一笑:>
“好啊,酒吃了好一阵子,咱们也添个节目。”>
朝门外大声道:>
“去,把卞全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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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时,卞全就来了。>
进门就先跪下磕头:>
“小的卞全,给大老爷们磕头,大老爷们万福金安。”>
裘世安方才听高启功对此人直呼其名,便知此人是个白身,此时见来人一身粗使仆役的打扮,也并不意外。>
只是听此人这一开口,便知其是个“吃生米”的——这人,嘴虽甜,却一看便知并非是家生的奴才,这个奴才,做得还不够地道。>
高启功一指卞全:>
“卞全,你先说说你的来历。”>
那卞全赶忙磕头道:>
“小的卞全,小时候家住在姑苏阊门外,六岁上父母双亡,正好十里街内的仁清巷里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内老僧收小的做了个沙弥,法名叫做全通。>
后来有一年三月十五,庙中油炸供品,师兄们不加小心,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又兼周围人家多用竹篱木壁,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都烧得如火焰山一般。>
葫芦庙已毁,师傅师兄都死伤了,小的无处安身,欲投别庙去修行,又耐不得清凉景况,便遂趁年纪蓄了发,充做门子过活。”>
一个只管看门通报的门子,还是个从和尚改行过来的门子,能套住什么狼?>
裘世安看这个叫卞全的门子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身形瘦小,腰背略有些佝偻,一张小瓜子脸生得虽然秀气,只可惜五官之中的眼睛是个“破相”——单眼皮,四白眼。>
裘世安心道:>
就冲这双黑眼珠周围全露着眼白的眼睛,这个人自己就是个“白眼狼”。>
但裘世安不说话,只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片鱼唇,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似乎听得饶有兴味。>
高启功又朝卞全道:>
“说一说你来我这里之前,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卞全又磕头道:>
“小的遵命。”>
原来卞全之前是在金陵知府衙门做门子,因见当时上任的应天府知府,正是八年前寄宿在葫芦庙、靠卖字撰文为生的穷儒贾雨村,便在贾雨村准备下令抓捕薛蟠之时,用一声咳嗽一个眼神,阻止了贾雨村。>
这门子给了贾雨村一张“护官符”,痛陈利害,最后贾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当街打死冯渊一案,放走了凶手薛蟠。>
而对于双方争抢的丫鬟,也就是当年资助贾雨村上京赶考的大恩人甄士隐被人拐走的唯一亲生女儿英莲,贾雨村也就装作不知道,任由她被薛蟠抢走。>
裘世安听他说完,似乎也很是义愤填膺,用手拍着桌子道:>
“这贾雨村真是个小人!”>
忽又转而问卞全:>
“虽说此事可恨,但你的的确确是帮了贾雨村,他怎么谢你的?”>
卞全登时满脸愤恨:>
“谢我?哼!那个无耻小人贾雨村不但没谢我,反倒从此对小的大加防范,唯恐小的泄露了他当日贫贱时的事来。>
不到三个月,这个丧尽天良的贾雨村竟然故意寻了个不是,将小的给远远发配出去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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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问完了,高启功便打发了卞全出去。>
之后,向裘世安道:>
“这个贾雨村,也是个正经进士出身,选入外班,后来又升了知府。>
虽有些才干,但为官贪酷,且又恃才侮上,上上下下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他上司参了“生性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圣上龙颜大怒,即批革职。>
这个贾雨村在失官之后,四下游历,继续钻营。>
先是在金陵营谋进了江南甄家做了西席老师,后来又辗转到了姑苏,在林如海家教书,终于给他通过林如海攀上了贾家。>
这贾雨村与贾家联了宗,自称是贾政的宗侄。>
贾政便竭力内中协助,在题奏之日,给他谋得了一个复职候缺。只不过两个月,便给贾雨村谋补了金陵应天府知府的缺。>
按说他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实是重生再造,应当殚心竭力图报,这厮却因私而废法,岂不就是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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