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路有明照旧去小杰家接人。
小杰家里只有小杰爸爸，面色并不好看，浮尘坐在婴儿车里。见到路有明，抬头，盯着他看。
这种观察，是很少的。
路有明盯着浮尘，看她有什么表现。
但浮尘很快就转过脑袋，继续盯着虚空。
路有明也不期待什么，抱起浮尘，准备穿鞋子走人。
“那个，那个……”小杰爸爸凑上来准备说话。
路有明没有看人，还在低头找鞋。
“那个，鞋，鞋……”
路有明抬头。
小杰爸爸眼神有些躲闪，下意识就会视线低垂，嗫嚅道，“那个鞋——”支吾半天也不见动静。
“鞋怎么了？”路有明问。
“鞋子丢了。”小杰爸爸一口气说完，还能听见他最后的尾音。
真的是一口气到底了。
路有明直起身子。
“我媳妇去找了，不知道被谁拿走了。浮尘在床上睡觉，醒来给她穿鞋，才发现她鞋子丢了。”小杰爸爸一脸愧疚，眼神躲着，“那个鞋子，多，多少钱？”
阿迪达斯的鞋子很贵。
很贵。
正常来说，乡下人不会想到去买这个鞋子。
若不是崔航星的“要挟”，路有明也不会去买这个鞋子。
“找什么呀？肯定是自己拿了呀。”张桂花远远抱着人看热闹，喊几嗓子蹿火。
小杰爸爸立即踩了尾巴似得炸毛，气势也不如刚才嗫嚅，抬头挺胸指着张桂花骂道，“你个死女人，恨不得天下大乱说得就是你。你一天不倒事，你就皮痒了是吧？我看你丈夫是把你打少了。”
“呸！你才是天下大乱呢。一家子伪善的东西。东西丢了出去找？我看呐，是监守自盗。”
难为人，还知道个名词。
最近流行包拯办案，大家晚上围着看电视时，也学了一些词。
二人对骂。
路有明在一边听着，面无表情。
小杰妈回来，见到路有明，脸上尽是愧疚之色，“不好意思啊。这个鞋子是真的丢了。多少钱，我，”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我们赔你。”
丈夫也跟着点头，“多，多少，我，我们赔。”
都知道这个数不会小。
路有明买那个破烂屋才三百块（一年房租加两百）。一双鞋子就五百多了。
路有明抱着浮尘，“怎么丢的？”
“具体的也不知道。我坐在门口与人聊天。浮尘在家里睡觉。我估计是有人直接进来就带走了。这里，进来的人也多。”
他们家也是聚集的点。
农村进出家里很正常。
路有明摇头，“我自己解决。”抱着浮尘出门。
与小杰妈来往得没几户。
且，她们家，小杰妈在家，进出的应该是女性，她才会毫无防备，毫无印象。
小杰妈带着人去问呆过的人。
路有明抱着人，进屋瞧上几眼。他自己就是贼，有些本能上的东西。
手里的浮尘被他抱着，呆呆看着，毫无反应。
当去到第五户时，浮尘忽然指着门口的老太太，“呃”。
“呃。”
小杰妈还在奇怪浮尘的动作。
路有明却直接抬脚进屋。
“你干嘛？干嘛？抢劫啊！”推着人，大喊大叫。
路有明甩开人，一个巴掌拍在老太太的脸上。
门口的小孙女跟着跑进来打人！
小杰妈去扶人，呵斥，“你不能这样——”
下一秒，路有明翻开柜子，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双鞋子。
正是浮尘的白鞋子。
小杰妈瞪大了眼睛，盯着老太太，也不扶了，站起身质问道，“你去我家偷东西！让我背锅！你要不要脸啊！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不回答？”
老太太却坐在地上，拍着地大哭，“杀人呐！杀人呐！”
小杰妈“哼”一声，“你叫！你叫！你最好把你那小儿子叫来！不然我告诉你大儿子！你吃他的，住他的，还想着给你小儿子未出生的孩子偷鞋子！”
“英子这么护着你。我看你都没给英子买过一双鞋！”
老太太停顿了下，立即倒转矛头，指着小杰妈，“你胡说什么……”
路有明面无表情给浮尘穿好鞋子，抬脚，踹翻了柜子。
“轰隆”地巨响惊到了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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